3.白狐

        她还没睡过凡人的床呢，乍一躺xia来，又ruan又nuan，像躺jinruan绵绵的云朵。她一开心就ai打gun撒huan儿，用tou蹭来蹭去，满床被褥被她gun得乱七八糟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太舒服啦！”阿花心满意足，把脸埋jinruanruan的枕tou里，咯咯直笑。

        沉迷睡床的后果，就是阿花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还没起来。都怪自己一时心善，揽xia这桩差事，昨天又赶路又放血，累得不轻。越睡越困，越困越想睡。她许久不醒，林寂犹豫再三，小心凑到床前听她的呼xi。鼻息均匀深长，应当没什么大碍。

        阿花最后是被饿醒的，没觉察满床被zi拧在shen上裹成大蚕蛹。刚要坐起shen去找吃的，两条tui结结实实捆成麻花，咚地一声摔xia床。老虎骨壮筋qiang耐摔打，这一xiazi不至于疼痛痛，ding多砸得tou脑清醒。她艰难地从一团被zi里扭chu来，林寂不在房nei。

        阿花捂着咕咕大叫的肚zi，里外转悠三圈儿，最后在客栈门外找到了他。午后太阳温nuanre烈，他一袭白衣坐在破烂掉漆木凳上，像一块遗世chu尘，千年不化的寒冰。mei还是mei的，只是太冷冽了些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喂。”她饥chang辘辘，不耐烦说话，“我醒了，走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一路上他骑ma，她牵ma。肚nang空空，chui拉弹唱正re闹。ma也赶着犯脾气，气得她扬手就是一巴掌，ma儿不安地嘶鸣起来。林寂听见动静，问是怎么回事。阿花郁郁寡huan踢路边石zi，闷声闷气：“没事儿，我烦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过三个村镇，就离陵山不远。ma儿着实可怜，生受阿花半日无名火，尥蹶zi不愿再动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不拴ma，ma会跑走的。”林寂轻轻地说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有我在，它不敢。”阿花放ma走开啃shi青草。自己仰天躺xia，眯起yan睛看雪白云团黏在晶蓝天空上，飘飘忽忽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云彩，是什么味儿的。”阿花yun着爪zi尖儿自言自语，“凉凉的？还是ruanruan的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云腾致雨，lou结为霜。云就是雨shui的味dao。”林寂说。

        聊以充饥香甜幻梦瞬间破碎，她气恼地直瞪他，想到他看不见，又撮起几个松松的土块儿砸到他袖zi上，雪白衣袍随即印上三两dian棕褐印痕。

        林寂偏了偏tou：“你是不是饿？”

        阿花满肚饿火，没好气地呛他：“对，我现在饿死了，你自己回陵山去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林寂被她没tou没脑抢白一通，并不生气，自顾自从乾坤袋中摸chu一小袋糖果：“先垫垫肚zi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糖吃不饱，还是你留着吧。”阿花忧郁地把他的手托回去，“我们妖xishi天地灵气。凡人多的地方浊气深重，灵气自然稀少。或者你有什么山参黄jing1灵芝石斛之类的，那个我勉qiang吃得惯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说完懒洋洋地翻了个shen，肚pi紧贴柔ruanchao湿的土地。此地昨夜xia过雨，空气中弥漫淡淡泥腥，久久不散。让她想起从前窝在翻斗山的山dong里，成日无所事事，只知听雨嬉闹的日zi。

        ma儿吃够青草饮足溪shui，脚程快上许多。天se刚ca黑，远chu1陵山gao低起伏山影已然清晰可见。

        林寂侧耳听了听，笑dao：“到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不必他chu言提醒，阿花觉察得chu，陵山四周禁制极森严。她还没未曾走到山脚xia，手脚已经微微发麻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能自己回去吧？”她转tou看向林寂，“再向前，便不是我能踏足的所在。四gen竹简你仔细收好，倘若往后再chu变故――说好了，我不负责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那你呢？”林寂似乎对她所说的并不大关心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？”阿花shuang快地笑起来，“找dian东西吃，然后回翻斗山。”她从怀里掏chu那枚金铃，借黄昏余晖，认真端详其上古朴的花纹。纹路古奥神秘，晖光中熠熠liu华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这个我不要，还给你。”她一扬手，将金铃抛回他怀中，“我错吃炎火丹，却也帮你寻回竹简，放血救命，护你回山，一来一往就算扯平了。我们老虎生死，一半听天命，一半靠自己。如若将来被天师所擒，是阿花没有本事，与你和这铃铛都没有gan1系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林寂攥紧拳tou，没有说话。

        阿花步步后退，shen影几乎消失在远chu1大路尽tou。她忽然听见shen后狼狈脚步声，那把冰雪一样的嗓音，呼唤她的名字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大约慌慌张张地从ma上tiaoxia，跌了许多次跤，雪白袍角满是泥shui印记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还有什么事？”阿花板着脸回tou，“我不记得你还有东西落在我这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没有――”林寂长chu一kou气，“我请你吃东西，陵山后山全是灵草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是妖。”阿花打断他，“你们陵山上的捉妖师满山跑，为吃几株灵草搭jin一条命，你当我傻？”

        他向她摊开手，手心赫然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