门吱呀一声被推开,大片和煦光照了来。
赵锦宁余光瞥见走近的影,没抬,淡然:“待会儿再说,我还有一页便念完了。”
登基大典定在正月十八,到真真是大吉之日,彤云密布多日却在这一天放晴。金乌破云而,朝晖遍洒大地,每一座殿上方的琉璃瓦脊都在泛着金光,光华夺目,一派灿烂辉煌的好景象。
颂茴应是,侧过站在逆光中的,垂手侍立在一边,默默等着。
姑娘嗓音轻柔,念来的佛经也娓娓动听,最后一字落,她姿一晃,颂茴忙上前扶她站起。
赵锦宁到床沿落座,颂茴递上茶碗,“公主念了半日的经,喝茶咙。”
底人都称颂新皇德厚光,必定承平盛世,国泰民安。
颂茴打就见,门前光影里,虔诚跪着个姑娘,她一素袄裙,天然未雕饰,满青丝仅用一木簪绾着,浸在明光中的脸庞如清芙蓉,纵然气不佳,也得让人不忍移目。
帝王驾崩,举国哀悼,京城外上到臣到百姓全都沉浸在无限悲痛中。未必是真心敬这位多年不上朝,无为而治的皇帝。只不过东厂耳目遍布,谁也不想被扣上一不敬先帝的帽,因此连年也不曾好生过得。直到钦天监择了吉日,礼、司礼监、尚宝司、教坊司等开始筹划新皇登基大典人人这才微微松了一气。
前几年太忽得重病过世,这皇位照理落在了辰王赵倝上。
赵倝年长她六岁,她幼时唤他一声二哥哥。早些年慧贵妃同她母亲关系亲厚,她与这位皇兄也还不错,后来发生了那些事,她禁足在此,皇兄封王立府,这么些年不见面,那兄妹分只怕所剩无几了。
她是不信三清如来佛的,信佛的人,要么心慈悲,怜悯众生。要么作恶太多,求得心安理得,至于她为何突然想起念经,那大概是给别人看的,顺便也尽一尽当女儿的孝心,毕竟爹爹也曾给了她无限。
她轻轻掀开茶盖,呷了一香茶,抬起秀眸看向颂茴,“如何?”
赵锦宁听了沉不语,长睫一垂,视线落到手中这只甜白釉的盏上,瓷已脱胎,釉极莹,被投窗的日光一照,能够看见人影。
皇家最看重枝繁叶茂,爹爹早些年的嗣不少,但活来的孩却少之又少,就只有张皇后所一一女,惠贵妃所生辰王,包括她,统共就只有四个女。
她看着映现在瓷片上的自己,陷了深深回忆。
前朝后忙成一团,压没人想起咸熙里还关着位公主。
颂茴上前一步,微微欠,低声:“婢打听清楚了,辰王继承大统,”说着她朝窗外一看,“现在这时辰,估摸着登基大典已经完毕。”
赵倝心中大喜,逐诏大赦天,定年号为盛乾。
赵锦宁跪坐在蒲团上,两手捻着一串一百零八颗紫檀佛珠,时不时翻一翻手边的经书,里低声呢喃着经文,拇指掐珠,念一句拨一颗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