以火焚雨的早晨
我狂飲令人著迷的溫柔
和致命的快樂
妳的目光讓我重生
來世我還能見到妳嗎?
最終妳我都將行蹤不明
可是妳應該知曉我曾因妳而動qing
─波特萊爾.〈致路過的女zi〉收錄於《惡之華》
黑se天空嘔chu一絲光亮。
從地表shui平面噴chu的灰雲順著天際線開始它渲染的工作。
黑夜轉成黎明的過程並非一瞬間完成,而是藉雲朵透chu的微光,將原本完全不透明的黑,慢慢地來回塗抹上深灰、淺藍與深藍,一層又一層耐心地上se。灰黑se夾帶透著微微光亮的藍se,是黎明天空的景象,直到天際飄chu的白se雲朵瀝乾shen上那一層灰藍shui彩為止。
我站在汽車旅館房內的窗邊,望著yan前正在進行渲染作業的灰黑夜空─黑夜即將迎來破曉黎明。
維多利亞式裝潢風格的窗戶上開始chu現shui珠,眷戀地緊貼玻璃而緩慢hua落。聚集的shui珠越來越多,黎明的渲染工作戛然而止,天際線消失無蹤,原本已經完成的明亮藍se畫布再次恢復黑暗。
我輕輕念chu波特萊爾所寫的詩句,只有自己能聽見繚繞其中的傷悲。
窗外世界大雨如注,我發現旅館附近正在施工的區域內,有位dai著粉紅se漁夫帽的老伯無視突如其來的大雨,兀自在一個鐵桶內點火燃燒不知何wu?黑se鐵桶旁邊放著一束金橘黃se的花束。
應該很快就會被雨shui給澆熄了,為什麼要選在這個時候呢?老伯到底在燒些什麼?
我走回床頭櫃,手機壓在一張飛往瑞士的機票之上,我凝視著機票幾秒後拿起手機,走回窗邊後開啟拍照功能,利用鏡頭縮放試圖看清老伯的動作。
雨中的老伯不但shen穿黑se正式襯衫,還繫上shui藍se領帶,頭上dai著粉紅se漁夫帽則顯得有點奇特。
「原來在燒紙啊…」我輕聲對佇立窗邊的自己說dao。
老伯小心翼翼從背包中取chu一疊紙張,依序慢慢放進鐵桶內,看起來像是見證過歲月liu逝的信件卡片,他隨後放ru幾本書籍在青紅se焰火之中,猶如進行某種特殊儀式,奇妙的是大雨並沒有澆熄yan前的烈火─鐵桶中的火焰彷彿連旁邊的鋼筋都能燒熔。
我想起在德國留學海德堡大學時看的《華氏451度》這本小說。
書中主角是一位消防員,但是他的工作並非滅火,而是「焚書」。書中的反烏托bang世界禁止閱讀及藏書,所以主角的任務就是焚毀那些被查禁的書籍。
本以為紙張可以被輕易點燃,事實上則不然。紙張燃點是乃華氏451度,也就是攝氏232度左右,遠比想像中的要gaochu許多。
那本小說我並沒有讀完,冬天的海德堡經常一片冰天雪地,閱讀這bu「焚書小說」反而使我更gan到寒冷─或許再寒冷也沒有「他」所獨自嚐到的百萬分之一。
「wu品可以被燒掉,但是腦中的記憶卻依然在那裡,直到…」我望著yan前景象喃喃低語。
一縷黑煙不由分說地從鐵桶內竄向灰黑se天空,消失在濛濛雨霧之中。
那dao稍縱即逝的黑煙勾起記憶中絲線,強力勒住我的心臟,窒息gan伴隨瞬間的心痛襲向全shen,就在暈眩gan磨刀霍霍準備切斷我的意識之際,腦中忽然閃過陌生又熟悉的聲音:「直到時間的盡頭為止。然而只要『wu體恆存』的話,在意識深處就會永遠存在。」聲音主人louchu的靦腆微笑扯開此刻緊纏心臟的絲線,打退了即將ru侵的暈眩gan。
中國作家張愛玲曾說:「愛qing使人忘記時間,時間也使人忘記愛qing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