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时的外公上了年纪，却依旧中气十足，咆哮声震耳聋。顾时年纪还小，没见过这阵仗，一时说不话。

        她一边拦着顾时外公，一边看到简安，低声问：“你是……？”

        顾时外婆赶紧抱住他的躯，劝：“别闹了……别闹了……别把邻居引来，让人看了笑话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他胆怯的神，本能地想要逃走，刚退了一步，撞上后的人。后的人型微胖，他像撞上一堵敦实厚重的墙。

        那话就在嘴边，可他到底没有说。他还是不能理解父母之间发生了什么，他们从来没有仔细同他说清楚。离婚之前，父母只会要他好自己别理会大人的事；离婚之后，两个人分开了，摆了一副老死不相来往的架势，可他要怎么办？在父亲那里，他听着父亲数落母亲哪里不好，不合格；来到外婆家，他得到的是他们对父亲的恨意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记得个屁！”顾时外公怒吼，“不知恩的小兔崽！是你妈生了你！！她养你那么久，她哪里对不起你了？你里有她吗？你但凡记得她，会那么久都不来看她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外公……”顾时颤抖着开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小时说，他想要见妈妈。”他的后传来镇定的声音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哦哦。”在外人前，顾时外婆还记得保持客套。顾时的外公绪激动，外婆勉勉地拦着他，他还在喊：“你别拦我！”

        顾时曾经天天盼望着长大，他会丈量自己的，会比较记录来的数字，看看自己长了多少厘米。他看着年龄一年一年往前迈，他知自己在长大，他以为他和那些什么都不知只知玩耍的小屁孩不一样了，他学着父亲告诫的模样，向他的哥哥看齐，努力在外人面前一副他以为成年人该有的成熟稳重的模样。

        然而不他怎么努力，摆在前的局面都是那时候的他难以理解理的。他不知发生了什么，只知一夜之间父母便分开了，他们好像变作了仇人，他们讨厌彼此，还可以分开，他能怎么

        “你别拦我！”外公挣扎着想要推开外婆，大声嚷嚷，“让别人来看，就让别人来看，让他们都来看看顾家这只小兔崽有多没良心！”

        每个人“长大”的那一刻是在什么时候到来的呢？

        “见个屁！”顾时外公愤怒地喊，他只顾着宣自己的愤怒，竟抬起手来，看着像是要上前对顾时动手。

        顾时外公见到顾时，没有丝毫喜悦惊喜。顾时在他里不再是他疼的外孙，也不将他当可怜的孩，而是视作某个男人的替代品，只想宣他的怒火。

        简安走到顾时边，神戒备，目光牢牢盯紧顾时外公，说了句：“我爸和顾时爸是朋友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外公……”顾时刚张了嘴，外公已经走到他的面前，一声咆哮响彻天际，“你来这里什么？！”

        顾时涨红脸，急急忙忙：“我当然记得！外公，我怎么会不记得呢？！我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顾时想说什么，那个念现在脑海里，那个念告诉他，他不应该被外公这么误会，他应该告诉外公外婆，不是他不想念母亲，而是每次同母亲见面都会惹父亲不兴，一旦他有想和母亲见面的念也会得到父亲的训斥，仿佛那是罪过的想法。他完全可以把外公外婆对他的误会全都推到父亲的上去。那念在刹那间浮现，那么有诱惑力，只消把过错全都推给父亲，他的外公外婆是不是不会再怪他了呢？

两人即将走到顾时外婆家居住的那幢楼，但楼中已经有人走来，有三个人。顾时惊喜地看着两位白发苍苍的老人，可是那位老人却是一脸怒意，外婆正拉扯着他，像是想要阻拦。他们的后还跟着一个人，是个孩，那是顾时的表弟，不过他个矮小，一时没有被顾时注意到。

        顾时没想到妈妈没见着，倒先迎接一顿外公劈盖脸的怒骂。他呆呆站在那里，目光上移，看向外婆，他外婆素来温和，这时候也是神复杂，叹了气，一面拉住自己的丈夫，不让他的拳落到孩上，一面转过，不想看到顾时那张脸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不要喊我外公！”顾时外公武断地打断顾时，他指着顾时骂，“你还知有我这个外公？你问问你自己，你还记得你还有个妈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于惶惶之中，他受到一安心的力量。还好她肯陪着他来，还好有她在，当时弱小的他如此庆幸，握了握她的手。他们的手还牵在一起，像是签订了某种契约，他们订了这契约，于是她成了他最实的盟友。